为防止色情成人影片（AV）演员受害并予以救济，日本近日重手整治AV制作中的黑暗规则，于6月15日通过《AV演出被害防止・救济法案》（下简称《AV新法》），法案规定，AV演员可以在作品公开发行一年内，无条件解除合约，且不需承担损失赔偿。新法于6月23日起施行。

日本是“AV大国”，从业人数动态破万，年产作品约2.5万部，仅在本国市场，规模就超过4000亿日圆（约合人民币200亿元）。

吊诡的是，该法案是为保护AV工作者而设，但不少业内人士似乎并不买账……

为何要立《AV新法》？

《AV新法》的立法宗旨，是要保障AV演员的权益，防止有胁迫、非自愿演出内容等情事发生的救济法案，正如其名“被害防止”，实际上主要针对AV演出被害事件。

《AV新法》极为强调契约的重要性，法案规定，片商和演员有义务签订契约，载明拍摄内容、拍摄时间和地点、发行时间、演出费用等等，并说明演员可能会被识别。若结果与片商的说明有异，演员可单方面解除契约，无需负担任何赔偿费用。

签约后还设有一个月的“冷静期”，也就是说，签约后一个月才能开始拍摄，4个月后才可以发行。作品发行起的一年内，演员可以随时提出无条件解约，之后的两年内可以有条件解约，并要求片商将作品下架，且下架成本由片商负担。对妨碍解约、欺瞒或威胁演员的，将处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300万日元以下罚款（法人处以 1 亿日元以下罚款）。

可谓是“史上最严”的法案公布后在网上引起热议，不少从业人员表示担忧，称对AV产业前景影响巨大。

关于《AV新法》的立法，起因于2016年被曝出来的“AV强要出演”事件，当年非盈利社会机构“国际人权之夜”（HRN）发布一份长达40页的《调查报告书》，其中包括PAPS机构（色情损害与性暴力研究会）在2012—2015年间收到了近百位受害者的求助，并实地调访取证，揭露了业界存在用暴力、欺诈、洗脑、勒索、恐吓等行为强迫要求女性拍摄制作“非女性本意的视频内容”。相关事件扩大延烧，陆续有受害者寻求人权团体或律师的协助，引发社会高度关注，并启动立法讨论。

今年4月，日本成人年龄由原本的20岁下调至18岁，18和19岁的年轻人将不再需要父母同意，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签订合同。这就意味着，18岁的高中生，可能将合理合法地出现在AV之中，而JK（女高中生）一向是日本AV 的不败题材。

于是就有人开始出面呼吁重视这个状况，担心可能敲诈型演出事件变多，《AV新法》立法程序得以加速，今年4月提出，6月便通过上路。

不过，《AV新法》不仅针对女高中生，也适用于全年龄段全性别AV演员，相当于给全体AV演员，一人补发了一颗后悔药。

业界看法分歧

从救济的层面来看，《AV新法》对于演员的权益保障确实十分给力，但所有事也都是一体两面。对于片商而言，《AV新法》的规定不仅打乱拍摄流程，也增加了严重亏损的风险。因应《AV新法》要求的契约问题，许多片商决定暂停拍摄、重新准备契约和拍摄时间表，已经有不少现役女优发文反对《AV新法》，认为以人权为考虑的法案，反而让“AV演员的人权受损”。知名AV男优清水健也质疑，目前业界已经有AV人权伦理机构的“适正AV”审查机制，现在又来一套新法似乎有迭床架屋的感觉。

新法未来也会影响AV演员的收入，过去碰上有前途的新人，片商都会砸大钱绑长约，但新法实施后，演员一年内随时可以反悔，片商必然会变得更加保守。而且底层的AV演员酬劳并不高，此后更可能进一步被压缩，反而变得更血汗。

也有人公开表示支持，例如已经引退的苍井空就在一谈话节目表示，《AV新法》对于女优而言是一个强力的保障机制，已经转战YouTube的上原亚衣，也发布视频表达自己的看法，认为可以要求影片下架的权益，对于许多已经息影、希望人生轨迹不再受到影响的人而言，会是一个好的措施。

日本女星苍井空以往的作品已全部下架，回归正常生活。

AV片商则对此不以为然。实务上来说，现今的 AV 都已经在线化，下架会影响到片商未来的重制计划，但已拍摄的作品本身仍难以抵抗网络的传播，最有名的例子就是苍井空在退休后，启用了先前AV业界内公认的“五年条款”，也就是引退后五年得以向公司提出所有作品下架的要求。虽然片商也的确做了“下架”，然而现在想在网络上找苍井空的过往作品，依然不难，下架和洗白过往，根本是两码事。

有点神奇的案外案是，此案看似保障女性AV演员的权利，但最反对这个法案的，还曾上街公开抗议的，却是日本的女权团体。

原因在于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日本的情色产业发达，AV女优也多是真枪实弹地演出，但在日本的法律上，始终都没有让“性交易”合法化，AV在法律上被归类为一种“情欲上的演出”，AV演员是演员，通过演技获得报酬，并非以性行为谋利。但如今《AV新法》中提到要把拍摄内容合约化，并称AV是“拍摄从事性行为者姿态的影像”，从原本“演绎性行为的人”到“从事性行为的人”，等于政府变相默许了某种程度的性交易行为。因此女权团体大为光火。

仅花两个月就定案的《AV新法》可能确有不尽人意之处，有待日后完善，但无论如何，一部分人的“欢愉”，不该建立在另一部分人被伤害的基础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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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丨文东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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